“当日我在落日峰上捏死的那个结丹，正是凌霄宗的长老！”
苍溟低头看了一眼白素素的尸体，眼中闪过一丝阴沉。
矫今行想到的事情，他自然也想到了，凌霄宗此举看似是为了报复，但背后定还有大阴谋。
而据苍溟所知，这些年凌霄宗的那几位元婴老怪，可没少在人前主张将兖州山林里的所有妖怪灭杀或者驱逐。
眼前的一切，或许只是一场计谋的开始，只是无论如何，苍溟已感觉到了愤怒。
“凌霄宗…”
秦阳手掌紧握，眼中杀意如浪潮般汹涌。
他看到了苍溟在藏龙涧上的顾虑，堂堂一头遮天大妖，居然被一纸律令约束震慑，心底对于大炎的恐怖又多了解了一分。
说到底，如今的秦阳只是一个底层之人，对于朝堂中所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，更不用说那些古宗古族之间的恩怨谋略。
只是即便如此，此时他依旧是下定了决心，早晚会有一日，要将梦千诀的头，悬在这藏龙涧上。
他并不畏惧大炎，也丝毫不顾虑那人妖两族之间的约定。
因为，他是人，也是妖。
原本心中澎湃的颓然苦痛并未消失，只是被他狠狠压抑在了心底。
今日之后，他还是他，只是身上却又背负了一段仇恨。
造化弄人。
他得到了一切，如今又失去了所有。
这碧潭中的水，就像一道天谴，隔断了因果，也负了他的姻缘！
“秦阳！我劝你一句，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前，不要去招惹这个宗门的任何人！这些屹立数百年的人类势力，非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…”
似是看出了秦阳眼中的杀意，苍溟突然张口道。
“而且！我虽不知道你是如何变幻了人形，但你现在的境界，似乎远比妖身差了许多！在人类的领地上，你若施展妖身杀人，所引起的祸患，绝不止你一人承担！”
“所以，这就是你畏惧的原因？！”
秦阳突然很想笑，为苍溟感觉悲哀。
“什么？！”
“你修炼就是为了在妖族称王？然后蜷缩在一隅，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被人屠戮？”
秦阳抱起白素素，走到苍溟身前，脸上笑意，更像妖魔。
“然后你愤懑，怨恨，再回到妖族的领地，无动于衷？！”
“你！！”
“过去几年，几月，甚至几日后，将这段仇恨放下，以求道心稳固，不受这些世俗牵绊？！”
一缕血腥悄然弥漫而开，将那一整片寒潭，搅动起层层波涛。
“我不会！我修炼，是为了守护爱人，若不能给她们安稳，我要这道，有何用？！”
“这是素娘的妖丹，她说，要留给青儿！你既有遮天之力，我求你出手，救下那个孩子！至于这段仇恨，我一人承担！”
一颗玉白妖丹朝着苍溟飞掠而去，被后者一把握在手中。
“你…就是素娘口中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吧？！”
“我…”
苍溟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，此时他那一颗冰心上，仿佛突然裂出道道痕迹。
这一刻，他突然开始反思，一世为王，到底为了什么？
他既没能庇护了爱人，也没能守卫得了子女，难道真的就要孤独此生，到头来感叹一生天道不公？
“凌霄宗我会灭，梦千诀我也会杀，只是，苍溟前辈，你不觉得，身为一个父亲，你总该为她做些什么吗？！”
“做些什么？！”
苍溟眼中燃烧起一团火焰，本心压抑的血性仿佛因少年几句话而沸腾。
“是啊！妖族，当真是沉寂太久了啊…”
苍溟手掌紧握着那枚妖丹，脸上神色渐渐狰狞，露出一抹属于妖王的凶煞。
“青儿我会照顾！你说的话我也会认真考虑，但是秦阳，你…一定要学会忍耐！但凡是人类大宗，总有些人能够推算你的前生今世，甚至弟子灾祸！你若恨他，难免不会被人察觉…到时候等待你的，便是无尽追杀！留在妖族，你的成就不会比我低！你要知道，只有足够强大，才能左右风云！”
“大王…这一点…你倒无须担心…这小子的轮回，被人遮掩了…就算我以本命神通推演，竟也无法看到他的身世来历！”
一旁妖魔山主突然苦笑一声，看向秦阳的眼神里愈发凝重疑惑。
他虽修为不高，却精通卜算之道，而既连他都无法看清秦阳过往，想来定是有人在他身上，布下了道制。
“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！现在，请落日王带青儿离开吧！我不想让她知道素娘的死！”
秦阳躬身一拜，眼中的冰冷却未因此削减分毫。
“哎！”
苍溟叹息一声，转身消失而去。
而秦阳只是抱着白素素，望着眼前的寒潭，脑海中满是初见时的情景。
“素娘！你放心，所有伤害过你的人，都会死！”
第五峰上。
苍溟看着身前那一身青衣的小丫头，眉宇间满是慈爱。
一种发自血脉的亲切，令他忍不住地开始反思，这数百年生命里的得失。
“跟我走吧！”
周围一众妖怪匍匐在地上，将头深埋地下，看都不敢多看苍溟一眼。
在他们认为，那是一种不敬。
唯独青儿与小黑，并肩站在一起，小脸上皆带着一抹恐惧，却不算畏惧。
“你是谁，我为什么要跟你走，我姐姐呢？”
青儿亦能感觉到此人身上那种无形散出的威势，只是与其余妖怪相比，此时在那高山大海一般的威势下，她又感觉一种莫名的亲切。
“你姐姐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，暂时不会回来了！至于我…我是你姐姐请来为你治伤的人！跟我走吧！等你伤好了，你姐姐就回来了！”
苍溟伸出手，放在青儿身前，后者微微犹豫，终究是将小手搭了上去。
这些年，她见多了姐姐一个人伤心落泪的凄苦模样，也知道她所付出的辛劳与努力。
若眼前这个陌生的前辈当真有救她的方法，青儿自不愿再看到姐姐难过。
“小哑巴哥哥！我要走了，如果我病好了，一定回来找你！”
青儿有些不舍地看了小黑一眼，却见眼前天地突然变幻，再低头，妖魔山已是一块山岩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