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长腿交叠，没有什么情绪的桃花眼看着那两个人，今晚的陈依穿的宽松，腰身不显，唯一刺眼的是，她总笑。
笑得他烦躁。
而对面的赵练，傻子都能看出他对陈依的关注。
江助理感觉那股压迫感扑面而来，忍了忍，很想问老板你要下车吗？我给你撑伞。
可是又觉得此事闻泽辛下车，肯定会变成一场大战。闻泽辛摇下车窗，任由雨水打进车里，溅着，他低头点燃一根烟，脑海里响着陈依在电话里吼着的那些话。
他，暂且信她。
他指尖弹弹烟灰，对江助理说：“把他们大学时的交集跟我说一遍。”
江助理应了声，听到后座的车窗终于关上了，他拿起手机点开，接着开始说：“太太大二那一年进入辩论社，辩论社跟画室离得很近，有一次太太社团因为培训太吵了，闹到隔壁的画室，而赵小公子就在隔壁的画室，社长带着人去找辩论社的，赵练就这么认识了太太。”
“可能是一见钟情吧。”
“一见钟情？”男人低着嗓音反问。
一下子把江助理那美好的画面给击碎了，他立即收起那些风花雪月浪漫的心思，硬邦邦地说：“可能就是这样看上太太的脸吧。”
“后来赵练就开始追求太太，追了有一个月吧，每天就花啊，然后贿赂常雪，还邀请太太一块参加画社的模特大赛。”
“太太不喜欢这个，就没有去，赵练嘛就继续追，早餐啊，宵夜啊，还要帮太太占图书馆的位置，哦，有一次学校举行了单车大赛，赵练抽签抽到太太，跟太太骑了双人单车，还拿了第三名，这边还有太太跟他之前比赛的相片，老板，你要看吗？”
江助理有些迟疑，回头看一眼。
只见闻泽辛指尖夹着烟，一声不吭，桃花眼里沉沉地带着锋利。他盯着那手机，嘴里咬着烟，伸手接了那支手机，垂眸看去。
屏幕上，有陈依，有赵练，还有一辆双人单车。
赵练扶着车头，回头看陈依，陈依靠着单车椅背，扬着灿烂的笑容，扎起长长的马尾，跟他对视，看起来含情脉脉似的。
闻泽辛拿下嘴里的烟，按开车窗，外面雨水小了一些，他将手伸出去，橘色的烟火一下子熄灭了。
他的袖子本来是挽起来的，此时手腕也被淋湿了。
他指尖虚虚地软掉的烟，就这么看着手机屏幕。
江助理一直扭着身子，看着自家老板。
不知为何，老板看起来没什么表情，可是好似密密麻麻有一股压抑在这车里，江助理忍不住咳了一声。
闻泽辛才掀起眼眸，冷笑一声，将手机扔回给江助理，好似不在乎似地说：“然后呢？”
“过程我不想知道，我想知道结果，太太是怎么拒接他的？”
江助理赶紧接住手机，看着闻泽辛道：“嗯，太太后来就跟他说，她暂时不想恋爱，所以，赵练就放弃了。”
闻泽辛笑了声，屏蔽脑海里那两张相片的画面，桃花眼往外扫，落在那餐厅落地窗，此时陈依准备起身拿什么东西。
赵练也跟着起身，随后拿起了同样的东西，两个人的手指近得很。
咔嚓。
车门打开。
江助理吓了一跳，反射性地拿了雨伞下车，撑开。果然，男人的大长腿迈下来，江助理赶紧撑伞跟着。
上了台阶，来到餐厅的门口，闻泽辛手插口袋里，对江助理说：“你去喊太太出来。”
江助理一愣：“啊？”
闻泽辛冷冷扫他一眼。
江助理从他眼里明显看出一行字“我他妈不想看见赵练这个人，所以你去。”
江助理：“哎。”
好的。
我去。
第20章 毫不犹豫【两更合一】……
大学那会儿, 陈依虽然是被追求，也曾经跟赵练相处过，但是其实跟赵练不算熟悉, 今晚聊了一会儿，反而拉近了距离。
大学毕业后, 赵练就回了赵氏集团，他本是纨绔子弟，进了集团后也没有快速成长, 因为见识到集团内部的错综复杂，加上父亲的严厉管控，以至于他后来厌烦去公司, 另外还有哥哥作为继承人培养那种优秀，也让他无所适从。
于是他自暴自弃, 花天酒地两年多，直到收购了盛林，才想做点儿事情出来。
赵练斯文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, 看着陈依有些自嘲道：“所以当初在酒吧认识二少, 我以为他也是跟我一样。”
闻家这样的大家族，孩子从出生起就按下成长路线，闻泽厉作为大少，被闻家老爷子亲手按上继承人三个字, 那就注定了二少闻泽辛只能作为陪衬。
闻老爷子去世之前，给三个孩子留下的话就是，大少得继承闻氏，二少可陪衬可辅助，小千金则只需要吃喝玩乐就可以。
陈依没吭声。
“但其实不是呢，我后来才发现二少虽然爱玩乐, 可是他该做的事情一件不少，面对大少，他也从没有无所适从，反而大少经常有什么事情都会来找他商量。”赵练是有些羡慕这样的兄弟情的。
他哥哥对他也很好，他也想着有什么事情找他哥哥，可是兄弟俩成长速度不一样，以至于他找不到事情跟他哥谈。
他哥有什么事情找他似乎也聊不到一块。
陈依抬起头，笑道：“其实你这样也很好，慢慢摸索慢慢成长，闻泽辛……”
后面的话她停顿了下。闻家两兄弟，闻大少还能窥探些什么，闻二少则完全看不透，他这样的人，其实在世家圈算是比较少有的。
闻老爷子说让他当陪衬，他可没有真成为陪衬，他成了闻氏藏在暗处的一把刀。
而普通人，才是赵练这种，陈依反而觉得赵练亲切，因为她父亲跟伯父都是普通人，也都挣扎过，挣扎着。
“其实你这样真的很好了。”陈依又重复一遍。
赵练眼睛亮了一下，随即笑道：“谢谢，我会加油的。”
“嗯。”
陈依看了眼手表，拿过桌面上的单子，“时间差不多…”
赵练紧跟着起身，伸手抓住单子，说：“我来，今晚我一直在倾诉。”
两个人都碰到单子，指尖一触即松，陈依没什么想法，赵练却下意识地看手指，陈依说：“说好了这次我请，我是替昨晚那件事情给你道歉……”
话没说完。
“太太。”一道男声就从旁边传来。
两个人一起转头，就见江助理穿着一身西装，微微一笑，恭敬地看着她。
“先生过来接你回酒店。”江助理示意陈依往外看。
陈依心头一跳，转头一看。餐厅门口的台阶上，一个高大的男人撑着一把黑色雨伞，穿着黑色长外套，一只手插在口袋里，桃花眼往这儿看来，隐隐带着一丝不耐烦。
那点儿不耐烦跟带着凶狠似。
陈依收回视线，用力地抢走那单子，微笑对赵练说：“抱歉，我先走了。”
赵练愣怔了下，也看了眼门外的闻泽辛，闻泽辛下颌动了几下，冷漠地看他一眼，随后眼眸落回陈依的身上。
那一眼轻描淡写，可是还是让赵练觉得有些冷。
不知为何，这两天看到二少，总觉得他脾气好似也没那么好，不如在风月场所那般，爱笑而有些玩世不恭。
赵练想了下，说道：“还是我送你出去吧。”
说着他捞起椅背的外套，准备要走。江助理挡在赵练的跟前，面上没了笑容，他低声劝道：“赵小公子还是留步吧。”
赵练拧眉，看着江助理。
*
去前台买单，前台离餐厅门口比较近，门口那男人跟尊大佛一样，早就引得不少人观看了，偏偏这家餐厅面外都是玻璃。连前台两个女孩穿着餐厅制服，都一边收钱刷卡一边转头看，光线昏暗，隐隐带着几缕害羞跟好奇。
陈依接了信用卡放进包里，走向门口，拉开门。门外温度跟室内不能比，下雨后一片阴冷，闻泽辛背对着大门，撑着伞，听见动静，他从口袋里把手抽出来，偏头看她一眼，随后牵住她的手。
他掌心很暖。
陈依看着他。
心里提着，怕他又突然发难。
闻泽辛却只看她一眼，随后掀起眼眸，冷冷地扫一眼里面还往外看的赵练，随后雨伞往这边倾斜，黑色雨伞挡住了赵练的目光，拉着她，走下台阶。
雨伞很大，把陈依全纳进去。
雨也渐渐地小了，细细的雨落在伞面也没什么声音，来到车旁，男人才开口，嗓音低哑，“上车。”
陈依顿了顿，拉开车门，弯腰坐进去。
砰。
闻泽辛关了车门，绕去那边的座位，收了伞坐进来。他低头理着衬衫袖口，那儿有些湿透，语气有些冷，“窗户关上。”
陈依抿了抿唇，按了下。
车窗缓缓关上，餐厅门再次打开，江助理从里面出来，埋头跑向驾驶位。
他转头，笑道：“太太晚上好。”
陈依扯唇笑了笑：“晚上好。”
江助理点点头，转身过去，启动车子。车子调转车头，车里的窗户也都关紧实了，赵练才从餐厅里出来。
陈依刚准备看一眼。
闻泽辛就掀起眼眸，看着她：“看什么？”
他虽然话很简洁，可是那带着的压迫感非常明显，陈依收回视线，语气淡淡：“没什么。”
闻泽辛偏头看她，冷哼一声，但意外地却没有发疯。陈依提着的心才放下来，她看向窗外，雨夜让京郊这边显得寂静很多。
陈依说：“这边总是停电。”
闻泽辛淡淡地道：“不是总停电，而是盛林电费都要交不起了。”
陈依一愣。
她看向闻泽辛。
男人眼里带着淡淡的嘲讽。
